時光如白駒過隙,與畫相伴幾十年恍如昨日,寒來暑往,不舍畫夜。今集此畫作,與諸君見面,雖顯粗糙,但其每點墨、每根線乃是心跡的記錄,情感的抒發。集子里的每一幅作品都是我到生活中去,對真山真水充滿敬意和傾注滿腔熱情而創作出來的。畫面無聲,但感覺親切,就像一首老歌的旋律,一口茗茶的馨香,勾起許多回憶。
2007年秋,我和同道到山西陽城析城山大峽谷寫生,這里地處太行山麓,民風純樸,具有原生態的特征,四周深幽寂靜,空氣清新,日間藍天白云,晚上連天邊的星星都十分耀眼,寧靜而祥和。秋天莊家已經成熟,人們靜靜地在地里收獲勞動果實。這一切都那么親切,那么令人心馳神往,仿佛又回到我的童年,提筆寫景的心情悠然而生,大千世界總是會展現出造化的無限新奇,給我的藝術思維及創作打開一個全新的空間。
2007年9月份,我們走出太行山麓,我和同學又陪老師登臨華山之巔,故地重游,每一次都被氣勢磅礴、連綿不斷的山巒所震撼,除了感覺華山的高、徒、險、絕之外,自然會對底蘊深厚的華山文化多一份思考。漢高祖劉邦仗劍抒懷、得關中者得天下。關中道,有如一條玉帶橫臥于神州大地的中心。華山則是鑲嵌在這條玉帶上的三顆明珠之一,跨越歷史的時空,永遠閃爍著神秘的光芒。返回廣州后,我被華山那千巖競峰,萬壑爭雄的景觀所感動,精神與她神會,便創作了《萬壑廻合欲參天》作品。
2009年,我們來到云南邊寨-翁丁村,這里是滇西南中緬邊境的滄源佤族原生態村落。我站在山崗上極目四望,對這一片獨特而濃郁的邊寨大地,充滿對美與善的無限遐想,對飄逸灑脫的渴望;傳統欄桿式結構的茅草竹木住房,以家庭姓氏為單位連片而居,村寨周圍密林蔥郁,峰巒連綿,茫茫林海中處處可見經歷千百年而不衰的高山榕,綠葉在陽光的照射下,綠油油發亮,帶來溫暖的春色。這些舒緩的田園風光、農家小院,板橋石級組成的原生態農耕文化景象,有太多女性溫柔、四季更迭、播種生長、孕育生殖、手藝傳承……的舒緩屬性,都需要細心呵護,因為這種文化屬性,今天已經很脆弱了。
我熱愛黃山,2014年初夏,我隨一批畫友上黃山寫生,就是想更多地解讀黃山,領悟黃山、感受黃山。古人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對黃山群峰積翠,氣象萬千的神妙仙境,倍感愛戀。同年秋季,我獨自游覽江南水鄉烏鎮。悠悠京杭大運河繞鎮而行,一個在水一方的烏鎮,因水而得名的地方。這里古風猶存,千百年來,民居臨河而建,傍橋而市,透出水鄉悠悠韻味,形成了典型的江南水鄉風情。我在寫生中,深入觀察和研究,潛心營造古鎮韻味。在意境的發現和營造,素材的取舍和加工,審美取向的選擇諸方面,追求一種純凈質樸的生活美和詩意美。
我喜歡那種返璞歸真的淡味,那種淡味能否成為都市一味人心躁動的清醒劑?我無法去想象和追問,只想以自己的作品表達對生命的一種贊頌,對生活一種渴望,對故土的一種深深的眷戀。
我珍惜到大自然中寫生,每至林壑,總能體悟出一些人生的哲理,總能發現一些地方的個性和情調,心靈得到凈化,心中只流淌一份純凈與喜悅。這正如張璪所說的“外師造化、中得心源”那樣,從自然里獲得創作靈感和人生的哲理,力求得大自然之英華融入自己的山水藝術之中。豐富的大自然是人的精神家園,全身心地投入懷抱,可以得到不同的感受。多年來,我常跋山涉水,足跡踏遍大江南北,飽游沃看,仔細揣摸,反復寫生,積累了大量素材,盡管這些作品不免稚拙,但這是情感的記錄與積累,將為今后創作打下堅實的基礎。
我今年已逾古稀之年,從事會計工作四十年,做著與自己愛好不相關的事情,但隨著歲月流淌,早期所掌握的繪畫技法,也已漸漸淡忘了,更多的是一種內心向往,對生活的感悟和理解。退休了,做力所能及的事,“安置我心”,是我最大的滿足,于是我為了重新找回兒時的夢想,開始拜師學藝,選擇在“圓夢”的路上行走。靜心態意抒寫著心中情緒,隨著變幻莫測的線條,飛舞行空,像是無言的歌,在吟唱、在訴說愛恨。當繪畫水平提高到一定程度時,繪畫的過程就是享受的過程,尤其是畫出一件滿意好作品,更是如沐春風,如飲甘露。但我也更清楚地知道:“畫之道”,猶如浩瀚的海洋,從這里采擷藝術的珍珠是必須要許多氣力和智慧。人們常說,藝術勞動常常是勞而無獲,但從來不會是不勞而獲的。行文至此,我想引用胡繩《八十初變》詩語:“天命難知頻破惑,塵凡多變敢求真”以表達我的感慨。我決心要活到老學到老,“破惑”到老,求真到老,如是而已,豈有他哉,何其福也!
在我的腦際,一直留著我多位老師的形象,他們都是在書畫領域里,耗盡畢生精力的學者,他們的人格力量,即春雨潤地、鞭策著我,我仍會從他們的身上吸取無窮的精神力量,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當然,我深知在國畫藝術殿堂里我仍是一個學童,謹記已故老朋友黃亦生先生教給的話語和方法,堅持不渝地朝著既定的目標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