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克寧是一位很有才華的畫家,有扎實的藝術功力,有豐富的人生閱歷,勤奮好學的精神源于對藝術的熱愛和癡情追求,謙遜誠敬的為人處世風格表明他良好的學養和深刻的人生參悟。這是我認識劉克寧十余年來,他在藝術和為人方面給我的印象
劉克寧是江蘇徐州人,自幼即富繪畫才能,讀高中時曾參加江蘇省水印版畫創作活動。青年時期曾經在新疆工作生活,從一個知青進了大學,再到文學期刊的編輯,畫插圖畫速寫,積累素材幾十本,熟悉了邊疆民族的生活,對那里的民族風情和人民的樂觀、熱情、好客有深刻的印象,這一切都反映在他后來的作品里。其后他又來到改革開放的東南沿海城市惠州,在那里從事文化宣教工作,領略和理解了市場經濟下人們的追求和得失。90年代初他又來到北京,在這片畫家云集的土地上耕耘,如今已大有成績。對于癡愛藝術的劉克寧來說,在從藝的道路上學無止境,為此,他80年代初起到北京師院美術系學習中國畫,90年代來到北京畫院王明明高級創作室深造,其間又向著名畫家盧沉、周思聰、石齊等老師求教,其胸襟視野、功力造詣得到明顯提高。這些年來,劉克寧的人物畫創作多次參加全國性大展,屢獲佳績,奪得許多金、銀和優秀獎項。
劉克寧應屬于自學成才的有才華有成就的畫家。我所以強調他自學成才這一點,是因為自從20世紀引進西式美術教育模式,尤其是自建國以后,美術教育經院校正規化、畢業生經統一包分配到教學和創作專業崗位,無論其才能如何都能混上一碗“藝術飯”。“自學”幾乎成了另類的同義詞,很難進入專業圈子,雖然近年來這種情況有所改觀,但有許多人仍然迷信有一塊名校的學歷招牌頂在頭上,這就是為什么明明學畫的人偏要拿一個“博士”學位的原因。其實人們都知道要成為好畫家決不是靠什么頭銜就能達到的。事實上,畫史上的大家很少出自“名校”,20世紀繪畫大師黃胄,早年師從趙望云,沒有進過美術院校,50年代其作《洪荒風雪》國際獲獎后,想進中央美院“深造”,被江豐、丁井文等勸下,后來自己艱苦努力終成大器。我講此話無非是說成才之途很多很寬,往往一些沒有機會進院校的人,更加自勵自強,轉益多師,反而取得很高的成就。一個有成就的大畫家,其成功的因素,離不開以下因素:一天分、二才情、三勤奮、四、學養、五機遇。還要如古人所講“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多讀書不僅長學問,且可超略凡俗、完善人格,所謂多行路,即增加人生體驗、開闊生活視野,內涵自然豐富深厚。我觀畫家劉克寧的藝術人生,就是這樣努力走過來的。
劉克寧很有繪畫的天分才情,十分勤奮,加以鍥而不舍的堅韌,決定了他的成功。從事藝術本是一件辛苦的事情,許多有的天分的青年就是缺乏辛勤努力和始終如一的頑強,終于半途而廢,即使是在專業院校學習過的人,因循蹉跎而一事無成的不在少數,令人嘆息。我最初見到劉克寧的作品,就是他的新疆風情畫,令我印象深刻至今難忘。他筆下的維吾爾人物極富情趣,別有視角,風格獨具。這些年來劉克寧作畫題材更為廣泛,包括耗時經年的古運河長卷圖等,但他的新疆人物畫仍然十分出色。新疆是少數民族聚居地區,各民族融洽相處,人民開朗樂觀,能歌善舞。那里的異域風情始終是畫家向往的地方,20世紀50年代以來有更多畫家到那里寫生采風,其中以畫家黃胄的作品影響最大,他筆下載歌載舞的維族少女、快樂健康的老漢和鮮活生動的毛驢子,他那汪洋恣肆的筆墨,成為新疆生活圖像的典型符號,后來的畫家表現同樣題材幾乎很難不受大師的影響。一些畫家到新疆寫生采風大多走馬觀花,浮光掠影,出于興趣流于印象,表現那里的生活人情,既未能深入也難以持久,也更難以突破前人的影響創造自家的樣式。劉克寧畫新疆風情,可貴之處在于他在那里勞動、工作、生活了十余年,速寫就畫了十幾大本,可以說那里的人物風情爛熟于心,形象素材積累豐富,對于畫家的創作來講,具備了較好的基礎。他創作的維族巴扎風情系列,以濃厚的風味情趣和強烈別致的形式感,脫穎而出,在幾次重大的展覽活動中深得好評,連連獲獎。
我前面講,從事藝術是一件艱苦的事情,但又是充滿情趣愉悅身心的事情,所以許多人樂此不倦。我時有所感:此事譬夫登山,出于興趣愛好千百人聚集山下,或緩或急相繼而上,山路漫長而其勢漸陡困難漸多,具興趣而無實力者或流連逡巡或知難而退,唯體力強健、準備充分而意志堅強者,方有可能到達高度,俯視群峰,但能否登頂,大約還有氣候風云等機遇條件,難以預測了。這只是一個譬喻,搞藝術其實要困難復雜得多,例如怎樣學習前人而又能獨辟蹊徑,這就難了。畫新疆風情人物能跳出前人成功模式,不但要有勇氣,更要有底氣和本領。這既要有生活也要對所表現的對象有很好的情感和理解,我也曾見過有人畫得很熟練,但夸張過度,跡近丑化,畫風油滑,千篇一律,觀之令人生厭。劉克寧十余年前所畫的《龜茲巴扎圖》、《歡樂新疆》、《歡樂達坂城》、《歡樂巴扎圖》等,能夠別開蹊徑,繞過前人成功樣式,依據自己多年的生活印象,成功地創造出自家獨特的意象性的、富有平面構成意味的畫面新樣式,給人耳目一新之感。
作于2001年的《歡樂巴扎圖》,從內容看是維族集市熙熙攘攘充滿喧鬧和歡笑的場景,畫家在這里強調的是人的形象與活動,許多的男女、許多形象不同卻穿著近似樣式的服飾的青、壯、老年人和兒童,組成了宏大動人的畫面。其成功之處在于畫面的真實與生動感的得來,并沒有完全依靠生活現象的如實再現,相反,畫家以靈動的線條勾勒的人物為單元,在累積和重復中形成不斷延伸的平面組成的關系,形成畫面的自然節律,為此,畫家有意識的把男人和女人的服裝規范化,例如女性的頭巾圍巾一律化,男人的衣裝同樣如此,于是畫面上就出現了既有節奏又頗有變化的構成,雖然畫面上沒有維族女性特有的明艷色彩,卻另有一種超越表象的意趣與格調。劉克寧的新疆風情人物圖畫,成功地采用以上手法畫了多件作品,在歷次全國性的畫展中獲得優越成績,也建立起他個人的藝術符號,引起畫界矚目。
幾年前劉克寧參與了幾件大型地方風情長卷的繪制,貢獻出自己巨大的精力,其中以《古云回望圖》,投入的時間和勞力最多,這件作品以中國畫特有的長卷形式,再現明朝全盛時期貫穿南北的大運河沿途城鎮碼頭以及南北不同地域的風貌民俗。以劉克寧為首組織多位畫家沿河采風搜集素材,在掌握了大量資料的基礎上,用時兩年之久,主筆完成了這件巨制。要再現700年前的社會歷史風貌,首先要占有大量歷史資料尤其是形象素材,方能使畫面具有歷史真實感,其次,更要發揮畫家強大的想象能力、虛構能力,創造這一段令今人感到真實的歷史。這一點,我認為劉克寧為首的畫家們基本做到了,比如長卷內有為朝廷燒磚的官窯,在臨清一段就畫得相當生動,這大約是近代農村手工制磚工藝及窯場,與幾百年前并無更多改進從而較易找到感覺的緣故。這個長卷就是一個龐大的工程,雖然只是劉克寧和幾位畫家用一支柔毫完成,可是他們創造了時隔數百年,南北數千里,一派繁榮生機,舳艫相接、碼頭鼎沸的大運河的世界。回顧歷史,北宋的繁榮催生了《清明上河圖》,21世紀繁榮富強的中國必然會出現同樣輝映時代可資流傳的藝術精品。
劉克寧的意筆水墨人物畫,以鮮明的個性,生動的造型,豐富的情趣,流暢的筆墨,在當代中國畫壇逐漸豎起自家的旗幟,且必將在高端占有一席地。我在前面已經談到他的優勢:扎實的功力、豐富的閱歷、充沛的才情、廣泛的修養、運用自如的筆墨,以及他的勤奮進取和虔恭誠敬的待人處世的人格作風,只要抓住機遇,堅定方向,定然會在不久之后攀登到新的高度的。
2009年5月于京華道不孤齋